【医学科普小说】
脂肪肝一号
杨秉辉
一
邻家江苏人士，家道小康。夫妇二人为事业拼搏，开一小公司经营外贸，颇有收获。有一子名团团，因出生时，祖母见其小脸胖嘟嘟，心中甚喜，为之起名“团团”，“团团”即西方人之爱称、我国人之小名是也。
团团自小多由祖母照顾，稍长，性格文静，喜欢读书识字，较少外出“闯祸”，祖母谓是将来必成大器。自是关爱有加。祖母系一退休之小学教师，其夫原为市内一著名中学之教导主任，亦是知识家庭。惜乎其夫早亡，幸子孝媳贤，一家人至为融洽。祖母六十多岁，身体健康，精明能干，退休之后自然成了家务总管，而且工作之重点便在照料孙儿。祖母照料孙儿、自是以营养照顾为先，而况如今之祖母，已非旧时家庭主妇可比，一是多有文化，二是资讯丰富，为照顾团团营养，老人家在“吃”的问题上，确实是下了些功夫，家中尽是《家庭营养全书》、《儿童饮食概要》、《怎样使孩子吃得健康》之类图书，时时翻阅，以致她自称是“半个营养专家”了。团团自小营养丰富，果然也不大生病。祖母愈信其调养之功。
团团自小学而中学而大学，及大学毕业，供职某外资公司，俱一帆风顺。唯是自中学开始，体育成绩就不大灵光，跑、跳皆不如人。进了大学，就基本不多运动了。大学在食堂用餐，自不及家中祖母烹饪之美味，但团团食欲奇佳，凡可加的菜几乎都加，晚间亦是学校附近小饮食店“宵夜”的常客。大学同学固不知有团团之小名，但渐渐地“胖子”之名到是叫开了。团团生性随和，急公好义，同学之间相处甚善，除体育活动之外，“叫胖子来”是常事，“胖子”並无贬意，团团亦不反感。
及参加工作后，外资公司同事之间彬彬有礼，到是没人叫胖子了。只是大家心中“新来了个胖子”是难免的了。团团在大学里学的是经济学类的金融管理专业，成绩颇佳。到这公司来做些财务工作，按说也专业对口，只是团团觉得工作颇有些“吃力”。回到家中父母问起，都鼓励他“慢慢适应”了就好。
二
时光荏苒，一年过去了，团团对工作不再陌生，岗位已经转正、工资也加了一级，只是每天的疲劳感並未消除，似乎还有日渐加重之势。自觉精力不济，常感头昏眼花，坐则腰酸背痛，动则心悸气急。至此自己方知是“有了毛病”。于是讬词请了个假，到医院检查。
医生问了情况，便开单验血，又嘱做超声波检查。验血结果血脂甚高，超声波检查肝脏，说是脂肪已经长进肝里，即脂肪肝是也。于是医生开方“脂肪肝一号”，这是一种该医院按中医科主治医师的经验、拟方配制的自制药品，不外是些柴胡、米仁、山楂、陈皮之类制成的一种冲剂，即用水一冲便可当饮料饮用的那种，到也服用方便。医生叮嘱要服药不断，不可懈怠。
团团按医嘱服药，甚是认真。有时也带了在办公室饮用，被同事注意到，于是团团有了一个浑名，就叫“脂肪肝一号”。原来该公司之员工年前曾作体检，确有数人被查出有脂肪肝，大家并注意到皆是些体形较胖之人，于是悟出个胖子会生脂肪肝的道理，不过另外几位之胖、较诸团团是小巫见大巫了，故戏称团团为“脂肪肝一号”者、是犹如称之为“头号胖子”之意了。
脂肪肝一号吃了不少“脂肪肝一号”，不过于病方面似无多少起色。药服完再配，问那医生，说是慢性病只能慢慢来。
团团工作以后，祖母照料孙子的重任告一段落，闲来无事，只等抱重孙子了。关于团团的婚事，先有祖母以前小学校同事的一个孙女、后有对门王阿姨家侄女、又有他舅妈一个亲戚的女儿都曾被提起讨论过交友的可能性，但团团似皆无意，只推托：“过两年再说、过两年再说”。两年过去了，团团年纪也已25岁，别说祖母着急了，连他爸有一天晚上也一本正经地找团团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话了，自然是祖母授意的了。
团团身高一米七八，体重92公斤，一望即知是个“大块头”。团团皮肤白净、面色红润。加上家道尚属殷实，本应也属“高富帅”一党。团团自然也并非无意女色。大约大块头者多喜身材娇小者之故，团团对公司里的一个广东妹颇为有意。广东妹陈姓，供职于企划部门，团团打听下来小其3岁，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团团看来：这位陈小姐确实稍瘦，但更显得眼睛大；皮肤稍黑，但更显得健康美。团团虽说自幼性格比较内向，但在这种事情上也就只好鼓足勇气了，好在现在通讯方便，先发短信、又加微信、再约网聊，但终无进展。辗转打听，得知广东妹在闺蜜中曾说过：
“脂肪肝一号 , 那个肥佬……”。
团团方悟：这脂肪肝不仅仅影响健康。
三
“脂肪肝一号”吃了半年，体重加到了95公斤，医生说是“湿太重”改用“脂肪肝二号”，又半年，不但仍无好转，血压也稍见高，更糟糕的是超声波又查出“肝内可疑占位”，有好事者告知：占位者、肿瘤也。团团这下子吃惊不小，赶紧到了一家大医院先验“肿瘤指标”又做核磁共振，原来只是肝脏里的脂肪堆积，並非是什么肿瘤之事。
排除了肿瘤，松了一口气，再请教这医生脂肪肝该吃什么药。孰料那医生说：脂肪肝乃生活方式病，这种肝功能正常的“单纯性脂肪肝”可无需服药，但须控制饮食、多加运动，体重减轻，自然便好。团团虽非医学专才，但这一年确也没少关注脂肪肝的相关资讯。确知有此说法。但“看病吃药”的传统说法，使他对“无需服药”的说法总不放心。这回这医生当面说了，再说，药也吃了一年了，并无疗效，于是决心按“控制饮食、多加运动”之说努力实行。
开初之时，的确、一是饿得慌、二是累得很。几次想打退堂鼓，但团团坚持了下来。两个月体重减了两公斤，不再明显感到饿得慌、累得很了。又3个月，共减体重5公斤，自觉轻松许多。去那大医院复查，“转肽酶”正常、“甘油三脂”下降，血压正常，脂肪肝好转。团团自此坚信：自己的脂肪肝的确不用吃药。半年坚持下来，团团竟觉得“少吃点舒服”、“不运动难过”了。健康的生活方式已经成了团团的自觉。
一年下来体重减了11公斤，血脂降到正常，超声波医生查了许久说是：脂肪肝已不明显。盘点下来，运动鞋穿破三双，西服也换了两套方才觉得合身。团团自己总结经验：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可惜治不了我这脂肪肝。治脂脂肝要“饿其肌肤、劳其筋骨”，少吃多动，关键是要有毅力才能坚持。
要问团团何以能如此坚持？据说动力来自广东妹。
又年把过去，老祖母如愿以偿，升任曾祖母。“小团团”皮肤稍黑，眼睛大大，见人就笑，甚是讨人喜欢。不过这回不劳老曾祖母“营养”了，自有他外婆从家中带来一口大瓦罐，日日煲汤、煲粥，鸡、鸭、鱼、肉皆可为汤、入粥，还要加些孩儿参、淮山药、薏米仁.......
杨医生说：
吃了不洁的东西可能拉肚子，受了凉可能感冒，自然也与某种生活行为相关。但拉肚多为细菌感染、感冒多系病毒作祟。时下所指生活方式病，主要皆由不良生活行为引起。多吃少动引起肥胖，肥胖之后易有脂代谢紊乱，引发动脉粥样硬化、高血压，以致心脑血管病；易有“胰岛素抵抗”，引发糖尿病。所以肥胖、脂肪代谢紊乱，高血压、糖尿病合称“代谢综合征”，是一种典型的生活方式病。近年的研究证明脂肪肝、高尿酸血症等亦属代谢综合征“大家族”中之一成员。生活方式病因生活方式不良引起，故治疗方面必须包括、但不限于，改变生活行为。对脂肪肝而言，若肝功能尚属正常之“单纯性脂肪肝”者，甚至可以不用服药，只须改变生活行为由“多吃少动”改为“少吃多动”，亦即俗说的“管住嘴、迈开腿”即可，若能坚持，必有效果。
杨秉辉注：此为旧作，已收入《财务科长范得“痔”》一书中（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出版），微信中传予友人消遣，欢迎批评指正。如作转载于报刋，需征得出版社之同意，如转发于朋友圈，需注明出自上列图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