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散文】
圣塔露西亚与庞贝
杨秉辉
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摇篮佛罗伦萨，徐志摩把它译作翡冷翠，看上去、听起来都较佛罗伦萨美艳。圣塔露西亚也是一个很美的音译，而且它是一首意大利民歌的名字，这歌唱的便是意大利南部的那不勒斯港。我唱歌的天分不足，能唱的歌没几首，便包括这首“圣塔露西亚”。在一般中国人的心中，浪漫是法国人的天性，刻板是德国人的优势，说到意大利人，我觉得用“随性”比较好，依着他们的本性，他们只做他们愿意做的事，他们不愿意做了，就不做了。所以意大利出艺术家更多些、出科学家要少些。据说意大利南方的人，更是随性得厉害。他们沐浴在地中海的阳光下纵情歌舞，还出了个大歌唱家帕瓦罗蒂，所以意大利的南方地区也是久已神往之地。
一年夏季是身历其境了，我们到了那波里，这那波里即那不勒斯，前者是意大利语的音译，后者则是按英语地名的音译，故在意大利皆称那波里。那波里是继罗马、米兰之后的意大利第三大城。早在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人即在此地居住，公元8世纪后那波里人逐步強盛，13世纪鼎盛时期成为那不勒斯王国，曾称霸地中海。
到那波里最心怡的事是要看圣塔露西亚海港，于是沿着棕榈大道走去，大道还算宽敞，一边临海，一边有些高楼与塑像之类，海边则是许多乱石、並无沙滩、椰树，亦无游人、浴客。稍远岸边有一长堤，堤上有暗红色平房，估计是海港办公之处，堤外泊有一些船只、少数游艇，远处有一白色巨轮，如此而已。导游告知：此即圣塔露西亚港。我真希望是导游先生说错了，因为我心目中的圣塔露西亚应该不是这样平平常常、没有一点诗意的。
我们在旅行车上，导游先生即绘声绘色地描述那波里的不洁，据说是当地清洁工人的工会力量強大，力主工人福利，别太累着，而置满地垃圾于不顾。意国总统无计可施，一次只好派了军队来清理垃圾云云。大家在他启发之下，果然见到该地垃圾甚多，市区有些地方即如我国一些城市之“城乡结合部”之脏乱。甚至在一处市中心，许多人坐着聊天之处，也是垃圾遍地，估计至少个把月没打扫了。我想“随性”也许是一种理想的生活态度，但是一个社会也还必须对人的行为有一定的制约才好。
读小学的时候便从教课书上知道维苏威火山爆发湮没了厐贝城的事。所以去看厐贝也是多年的愿望、此行的目的。庞贝在那波里东南，近那不勒斯海湾，从那波里车行约20分钟可达，庞贝城建于公元前8世纪是一座农、商並重、並有较为发达的海上贸易的小城，全城人口约2万余人。公元79年8月24日下午1时，附近的维苏威火山突然喷发，大量的溶岩将山脚下的斯拉比埃和赫尔库纳姆两座小城顷刻化为灰烬。庞贝城距火山南麓约2公里，亦未能幸免，大量灼热的火山灰从天而降，厐贝整个儿被湮埋，一个生机蓬勃的小城归于寂静，从此厐贝便从地图上、也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殆尽。
维苏威火山喷发之时，意大利的舰队司令普利尼当时正带着他的舰队在附近游弋，虽亦曾企图前往营救，但其时浓烟遮日、海水沸腾，终于无法入手。普利尼也是一位作家，事后对那天目击的情况曾有所记述。不过厐贝埋得太深，世上毫无痕迹，故世人甚至以为普利尼的这些记述或许只是他的梦呓而已。然而到了1748年当地居民在修水渠时意外地发现一些古代遗物，于是引起当局注意，开始挖掘，使得深埋地下近1700年的古城重见天日。由于古城体量巨大，挖掘工作直到1960年前后方告基本完成，一座古罗马的城市完整地展现在今人面前，为研究古罗马提供了具体的实证。
展现在今人眼前的厐贝，面积约63公顷，在一个高约20-30米的台地上，有约3公里的城墙围绕，有8个城门。城内纵横各两条主干道，各通道以巨石铺成，石上印着深刻的车辙，证明其时车辆往来之频繁。屋顶多已毁损，墙壁则留其半，其上有壁画者，其色尚鲜。厐贝有完整的供水系统，有分男部、女部的公共浴池，有酒窖、有大型剧院，有法院、有广场，这些都是作为古罗马城市的必备条件，以往见于记述者皆能在此得到实证。法院广场上有雕刻精美的大型大理石柱，足见其时建筑之雄伟，广场附近的墙壁上甚至留有竞选口号，则是研究古罗马政治者的绝好资料。
最令人唏嘘不已的是还有几尊人体，尚保存着他们受难时的形状：其中多作惊恐之状，並有一孕妇匍伏于地，自是为保护其腹中之胎儿，被称作“世上最伟大的母亲”。这些人体皆是被掘出之实体，据说已被注入某种物质可以永久保存。不过这些极为珍贵的古人遗骸则与放在木架上的坛坛罐罐一起被放在广场一侧的简易的棚屋之中，供参观者隔着铁栅栏观看。真想建议当局建一博物馆，妥善安置这些两千年前的亡魂。
面对厐贝的废墟，感叹古罗马人创造的辉煌。厐贝被湮没的年代大致与我国秦始皇统一六国，实行书同文、车同辙的时代相同。东西两大古国都创造了各自的文明，今天的人，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便是推动这文明的“可持续发展”，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
圣塔露齐亚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