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在上海的何方?(钱平雷)
[2012-11-02 18:12:44]

    作者:钱平雷(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当大多数上海人在看到本文标题的问题时,可能会毫不犹豫地作出的回答:“北方”。因为在交通还不很发达,人们去外地,尤其是出远门,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乘火车,往北去,走沪宁线,往南去,走沪杭线,这南北方向第一个大站就是嘉兴和苏州。苏州在上海的北方的概念就是这样来的。

    我也不例外,我曾长期在上海铁路局工务处工作,长期以来上海铁路局管辖范围主要是安徽、江苏、浙江和上海三省一市境内的铁路线,尽管有一度南昌铁路局管内的江西、福建两省的铁路也划归上海铁路局,但时间不长,上海局主要还是经营管理原来三省一市境内的铁路。所谓铁路的工务系统就是对线路、桥梁、隧道进行养护、维修的部门。当时上海铁路局有12个工务段,按从北到南分布:淮北、宿县、蚌埠、合肥、芜湖、南京、镇江、苏州、上海、杭州、金华、武康。以后又在皖赣线上成立宁国和宣城2个工务段。当时在举行全局性会议时,习惯从北到南让各工务段代表发言,苏州工务段总在上海工务段前面发言,所以苏州在上海的北方在我脑海里是个根深蒂固的概念。不仅是概念上,就是以前从无锡到苏州、杭州的旅游列车“西子号”也是从无锡、苏州、上海、嘉兴到杭州从北到南那样走的。如今我离开了铁路系统多年,外出乘火车的机会大大减少,近距离自己驾车走高速公路,远距离坐飞机。如果自己驾车去北面,最常走的高速公路还是沪宁高速公路(G2),第一个大站还是苏州。如果往南去,无论走上海哪条高速公路,只要进入浙江省,就是嘉兴市的范围,因此嘉兴在上海南面的概念与苏州在上海北面的概念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因为交通工具改变而发生变化。

    2012年国庆长假的一次旅程,打破了我苏州在上海南方的概念。国家为了拉动消费,采取了长假期间7座以下小车免费行走高速公路的政策。9月30日那天由于出上海的各高速公路收费口尽管不收费,但每辆车经过口子使仍要停车取牌,导致车流严重积压。于是上海媒体宣传,让人们不要走沪宁(G2)、沪杭(G60)、沪青平(G50)等热门的高速公路,改走相对冷清的高速公路。我们家族准备在10月2日到位于浙江南浔附近的庙港一游,为了避开热门的高速公路(G50),我与妻子和姐姐从我浦东的寓所走更南边的申嘉(兴)湖(州)高速公路(上海境内为S32,浙江境内为S12,S为省道的简称),1小时后我们到了靠近该路与常台高速公路(G15w)交叉处,就看到分别指向苏州和湖州的指向牌,往北行驶没多远,就看到“苏州欢迎您!”的大幅标语,这对长期概念中认为苏州在上海北方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震动。明明从上海往南跑了这么长时间,刚刚还在嘉兴,怎么跑到上海北面的苏州来了?尽管知道路是没有走错,但心中总有一点南北颠倒的别扭,我把这个感觉告诉了姐姐,她也有同感。

    最近媒体上一则关于苏州市区行政区域格局调整的报道给了我一个明确的解答。我们大多数上海人对苏州的地理概念,是指传统意义上的苏州市区,是唐诗中所谓“姑苏城外寒山寺”的姑苏城的概念,这次把沧浪、金阊、平江三个总共面积只有二、三十平方公里的中心区合并为姑苏区,就是我们心目中狭义的苏州,那些诸如留园、拙政园等著名园林,北寺塔、玄妙观等知名旅游景点都在这个区域内。至于我心中的苏州的地理概念,更是局限在苏州火车站以及沪宁线穿越苏州境内的那一段。而现在的苏州市不仅包括原来的吴县,还包括昆山、常熟、张家港、太仓以及吴江等原来属于苏州专区范围的五个县。因为这五个县都改为县级市,所以它们对外都可以以江苏省为开头来称谓,如江苏省吴江市,而不是苏州市吴江市,尽管它是苏州下属县级市。从上海到昆山、常熟、张家港、太仓四个市去都要往北走,没有改变上海人“苏州在上海北面”的概念,就是吴江比较特殊,它处于上海的西边,是个地形狭长的县级市,从上海去那里要看具体到什么地方,如果去吴江市区或同里镇,那么朝北、朝南走都可以走,如果去盛泽、七都那就必须朝南走,否则就要绕圈子了。不久前去世的国学大师南怀瑾开办的太湖大学堂就位于属于吴江的一个叫庙港的地方,属于七都镇,那里靠着太湖南岸,与东山隔湖相望,离浙江湖州的南浔镇比吴江市区却要近得多。

    原来所谓长江三角洲是以太湖为中心的,从上海到苏州,苏州到嘉兴,嘉兴到上海的距离差不多的,三个地方的连线就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一条大运河沟通了苏州、嘉兴和杭州。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苏杭二州可是大地方,而上海只是一个小县城。其实从上海到南京的距离,与南京到杭州的距离也是差不多的。只因为近代上海开了埠,从上海到南京、杭州分别通了铁路,从杭州到南京乘火车的时间远远少于乘轮船走水路的时间,于是形成了从杭州去南京一定要路过上海地理概念上的错觉。

    如今从嘉兴到苏州,从杭州到南京,都建有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它们之间的交通都可以避开上海而直接沟通,所以上海人的地理概念是到了纠正的时候了。尤其是吴江市如今变成了吴江区,称呼它的全名应该是苏州市吴江区,而不能叫江苏省吴江市了,它与苏州市中心的其他区连成了一片,南面与处于上海市西南角的青浦区相邻,所谓零距离接触。因此我们如果再要说苏州在上海的北面就要犯地理概念上的错误了。如果一定要回答本文标题上的问题,我想说“苏州市区在上海的西面”的回答大概可以过关。

2012 年10月31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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