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漫画是他一生的夙愿
——缅怀科普漫画人顾世鸿
•李正兴•
10月28日23时，一颗科普漫画巨星坠落于尘埃。这颗巨星就是被世人誉为“科普漫画人”顾世鸿。顾世鸿的离去是上海科普漫画界的一大损失。顾世鸿是笔者30多年的知己，也是笔者在协会工作中的得力助手。他虽已久病卧床不起，但得知他驾鹤西去，笔者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他为中国科普漫画的创作，他为上海科普漫画活动所作的奉献，一桩桩，一件件，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在笔者的脑海里浮现……
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美术专业委员会的科普创作活动很活跃，尤其是科普漫画创作。最近几年来，先后举办了《警钟长鸣》《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环境保护•生态建设•科学发展》《精彩世博，文明先行》等漫画展览，有的还成为上海国际科学与艺术展览中的精品，有的还赴外埠巡展。这些科普漫画展凝结着顾世鸿的心血，也流淌着顾世鸿的汗水。
一生的夙愿
顾世鸿是原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副秘书长、上海市美术家协会所属上海漫画学会秘书长。他热爱漫画艺术，更热心科普宣传。运用漫画艺术揭示科学的内涵，是他一生的夙愿。在他创作的1000多幅科普漫画中，《节约水资源从点滴做起》《神农不识当代瓜》《新“昏”之夜》《SOS，胎儿在呼救》《都市里的田野》《“虫”的自白》等参加上海市和全国展览并获得多种奖项。
科普漫画是通过绘画艺术、形象诙谐的画面，让人们在享受中获得科学知识，启迪科学思想和科学精神。它和其他的科普作品一样，是一种有力的宣传工具。然而，这种宣传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于是，他想到了以协会的名义，运用展览的形式把科普美术会员发动起来，把全市漫画家的创作激情调动起来，形成极大的宣传优势。
协会的活动经费有限，举办科普漫画展览，需要寻求资助和协办单位。但向谁求助、找谁协办？顾世鸿在这些难题面前，一时间，寝食不佳，整天在徘徊着、思索着……
一天，顾世鸿获悉全国将要开展一场大规模的“号召全社会行动起来，积极参与禁毒的人民战争”宣传活动。他立即抓住这个信息，自己策划和设计了一套《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科普漫画展览方案。一日，他将自己创作的主题为“火眼金睛撒法网，毒贩毒枭难躲藏”的科普漫画《东方卫士》，通过电脑制作成了90cm×120cm的展板，直奔上海市禁毒委员会办公室。
在市禁毒委办公室里，正当大家筹划如何开展全市禁毒宣传活动之时，突然到访一名手持展板、貌似推销商品的不速之客。来者就是年近七旬、个头矮胖、具有艺术家风度的科普漫画家顾世鸿。不等解说，大家从展板的画面上就猜测出了几分来者的用意。顾世鸿亲自背画、诚意上门的举动，感动了在场所有人。经过几次协商，上海市禁毒委员会同意出资联合举办“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科普漫画展览。经顾世鸿的一番联络，上海市公安局政治部和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也同意参加联办。为此，顾世鸿被评为“上海市禁毒先进工作者”。有人戏说：古代有伯乐识宝马，如今是宝马寻伯乐。
漫画家的牵头人
顾世鸿待人诚恳、热情，心系众人，尊重中老年漫画家。他了解本市漫画家的特长、要求和心愿。在策划科普漫画展会期间，他常上门拜访一些老漫画家，动员他们为科普宣传而进行创作。这些老漫画家也迫切希望顾世鸿能为他们提供一些科普资料，组织一些科普创作活动。只要顾世鸿为协会负责操办的科普漫画展发出作品征集的通知，漫画家们就一呼百应。
顾世鸿每次在展览创作动员会之前，总是上门邀请一些在沪的著名漫画家，请他们事先提供画稿，以便制作样板，为动员会起到启示、示范和以老带新的鼓舞作用。每次上百人的动员会，总能看到沈天呈、郑辛遥、蔡康非、潘文辉、顾世鸿等人的作品陈列在会场的大厅里，供与会者借鉴，营造一种催人奋进的气氛。“科普漫画首先强调要有科学内涵，并给人以智慧的启迪；科普漫画也要体现漫的绘画艺术，在幽默、诙谐的画面中给人以想象的空间。”这是著名漫画家沈天呈在一次科普漫画展作品创作动员会上，作出的科学与艺术在漫画中如何结合的精辟阐述。在这种认真团结的气氛中，与会者纷纷表示要为科普漫画展拿出像样的作品。
每次科普漫画展从动员到收及参展作品，是一个短暂而紧张的创作过程。这段时间中，老顾除了自己投入紧张的创作外，还要通过电话询问一些漫画家的创作进度，为了不误交稿日期，还亲自上门收稿，减轻一些漫画家出行不便的困难。
在顾世鸿的精心组织和众多漫画家们的积极配合下，《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的科普漫画展览共收到全市百余名漫画作者和漫画家的作品200多幅。大家都说，禁毒科普漫画展的每幅作品，几乎都渗透着顾世鸿的心血和汗水。在全市漫画家的心里，顾世鸿不但是一位创作上的“科普漫画人”，而且还是一位优秀的展览策划人和组织者。在他的通力组织下，全市的漫画家有了更广阔的用武之地。能把尽可能多的漫画家团结起来，为科普宣传尽力，也是顾世鸿的心愿。
虚心求教为大众
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自2005年起，接受上海市浦东新区科协的委托，每年编绘三部科普小图册，然后再由区科协印发10万余册送到居民手中。这种科普图册正稿共46页，每页一个内容，由图、文（包括配诗）两部分组成。2007年以来，顾世鸿不计报酬，主动要求承担每册的封面设计和漫画插图。他先后为《家用中医药》《基因与健康》《食疗与健康》《文明迎世博，从我做起》《低碳经济》等图册，创作科普漫画500多幅。还配合社会急需，同协会其他几位画家一起，突击绘制了《日全食》《严防甲型H1N1流感》《阳光公开 聚焦五民》等科普小册子，及时传播了相关科普知识，受到广泛欢迎和好评。
科普漫画，顾名思义是要求在诙谐的绘画中体现科学内涵。然而这本科普小图册，它的宣传对象是居民群众，夸张的艺术手法又不宜过于浓厚，画面要贴近群众、贴近生活，深入浅出，宣传身边的科学，让读者一目了然。顾世鸿为了通过自己的画笔向居民群众宣传科学知识，多年来，他从电脑和各种报刊中收集了大量的绘画资料。有时，为了相关的形象资料，他甚至把整天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里。对一些不理解的问题，他拜访有关专业人员，向科技工作者请教。如在为《基因与健康》编绘插图时，多次上门向遗传学专家潘重光教授请教，以栩栩如生的插图诠释了何谓细胞、何谓DNA以及DNA的双螺旋结构。顾世鸿对每幅画面力求做到精益求精，画面上书写的文字不够规范或差错，这是绘画者时常容易忽视的，他的画桌上总是放着一部《新华字典》，为的就是纠正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怪字。此外，他每次交稿时，身边都带上画笔和颜料，以便在接受审稿时修补。
勤奋创作斗疾病
顾世鸿身患糖尿病、高血压、慢性肾炎、痛风、胃癌等多种疾病，但他不为疾病所困，乐观面对，勤奋创作。作为一个科普漫画人，真正做到了尽心尽责，力斗顽疾为大众。
筹备禁毒科普画展时，正逢痛风病发作，他的两只脚背红肿得连鞋都穿不进，却硬是拖着双特大号新布鞋勉强行走，每走一步都会引起钻心疼痛。为了确保画展的质量，他曾多次从位于市郊南汇康桥的住处，赶往市中心制作展板的电脑公司和展出的场地，往往是清晨离家，午夜时分才拖着艰难的步履返回。
2008年国庆过后，为了配合宣传世博知识，他积极寻找和编制历届世博会中国馆的资料和图片，打算印制成小册子，并随附一套桐木的上海世博会中国馆模型散件。通过推广给社区和学校，让更多的人能参与动手制作一个中国馆模型。为了让这模型尽可能的价廉物美且动手性强，他和相关设计、技术人员反复探讨，完全忽视了自己疾病的信号：吃饭咬舌、步履不稳，脑梗的迹象已然出现。发病当天，上午他还在家约相关技术人员探讨，下午又赶到协会去汇报。随即被等候在协会门外的妻子送至医院，诊断结果：右脑大面积梗塞，左手左脚虽未瘫痪，却也无法自由运作。住院期间，他还念念不忘世博宣传册的相关事宜。最终没能如愿推出模型，他为此还心存愧疚，认为是自己办事不力，没能更好地完成向群众普及世博知识的任务。
出院后，脊柱多处骨刺和腰椎管狭窄压迫神经，让他常因腰背痛而直不起身。疾病不但影响他康复锻炼，也影响他画图，有时画图时间稍稍过长，就因疼痛而无法起身离开座位。看着他愈发消瘦和苍老的模样，很多亲友纷纷劝道：“身体要紧，搁笔算了，别再画画了。”然而作为一个科普漫画人，视科普和漫画为一生至爱，他不想、也不愿就此放弃。笔者是他30多年的好友，深知他爱会如家，爱画如命，在此期间几次代表协会去医院、去他家探望。带去的是安慰：协会等待他早日康复，继续为图册画画。这种安慰给他增添了与疾病斗争的信心。他刚出院时，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为协会出力，为科普画画。他以惊人的毅力，迎来了个人科普漫画创作的第二春——出院不到半年，为《低碳经济》图册完成了封面设计和插图，并在国内多个有影响的报刊上先后发表了十余幅漫画新作，还多次参加了全国性的漫画竞赛和展览。就在他离开人世的前一个月，当得知《蒙娜丽莎：我受不了啦》科普漫画作品，荣获首届“全国科普漫画大赛”三等奖（上海唯一的获奖者）时，他高兴极了，立即把喜讯传给笔者，证明他不是废人，今后仍能拿起画笔为科普尽力。也就是在他生命最后的一个月里，还为第二届“三毛杯”中国漫画大赛，以自然和谐为主题，用颤抖的画笔创作了《生态卫士》，且入选后被浙江海盐张乐平纪念馆永久收藏。
（作者原为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秘书长，现为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名誉理事、上海市科普作家协会荣誉理事、顾问）